第33章 导师

监控屏幕面前。
  薛飞目瞪口呆，他挠挠头，看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块黑炭的邓斌：“‘师傅，还要继续看吗？”
  邓斌感觉薛飞头顶仿佛在酣直的冒傻气，没好气道：“看什么？等着他给犯人上课洗脑吗？”
  邓斌揉着酸胀发痛的太阳穴，焦凯那边算是撂挑子，彻底从心，一口咬死是自己喝醉酒说疯话虚报假案了。
  他将所有的事情一并揽在自己肩上，极力请求严肃处理自己，甚至要求尽快转去监狱看守所，整个过程的认罪态度之诚恳，令人泪目。
  焦凯这一撂挑子，在程序性上就相当于案件直接被撤销，在没有发现尸体或其他重大罪证之前，派出所是无法立案继续侦查的。
  邓斌原意是想通过监控观察：陈朝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入派出所拘留室，究竟意欲何为？
  但是前半段他只看见陈朝抚摸着墙壁，一脸陶醉，看不出个所以然，只能不停加剧邓斌在内心中的疑惑，并且不停的给陈朝打上“精神病态”的标签。
  后半段，陈朝开始跟对面的犯人产生言语交流，而且交谈的内容的确能暴露很多有用的信息，里面流露出的那些内容，完全可以的映照在陈朝本人身上。
  但是，这太危险了！
  邓斌虽然是想观察到更多的信息素材来剖析陈朝的人设，但是他更不能容忍，对面的罪犯通通被其洗脑，逐步进化成一群低配版的陈朝。
  薛飞走过去制止的时候，整个走廊前所未有过的安静，只余下陈朝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。
  “管理微表情的变化是一门必修课，实际上就是通过控制脸部肌肉的变化，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活动，甚至，还可以给以此对方传递虚假错误的信息。”
  “当然，这需要惟妙惟肖的丰富表情，属于进阶版的高级课程，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揣摩练习，在此之前有较为初阶的版本，就是喜怒不形于色，俗称面瘫脸。”
  “这个只需要绷紧脸部肌肉，用心去想象这张脸不属于自己，而只是一张挂在肉上的皮，久而久之，面颊下的肌肉就会彻底僵硬，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皮笑肉不笑！”
  薛飞走进来的时候，耳边正在播放这一段教学课程，他一眼扫过去，就看见对面铁栏下是排排坐的犯人们，全都绷紧着满脸横肉，缓慢的转动脖子，眼珠子齐刷刷的盯望过来。
  嘶~
  宛如一群面相凶怖的僵尸盯着自己，如此惊悚的一幕，让薛飞后脖梗浮出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，大白天见鬼似的直冒凉意。
  他猛的一拳砸在铁栏上，一个个面瘫脸顿时破功惊醒，被他呵斥的连忙坐回拘留室靠墙的位置。
  训斥完一群没脑子的蠢犯人，薛飞转头怒视罪魁祸首，后者隔着铁栏，正握着保温杯喝茶润喉，脸上还挂着虚假的笑意。
  “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消停点，把嘴闭紧，一句话都不能说，不然…..”薛飞警告陈朝。
  “不然我很可能会被迫提前离场，导致打卡任务失败。”陈朝心里腹诽，脸上露出秒懂的神色。
  为了意思表达的更形象，陈朝咧开嘴唇，露出一排紧闭的牙关，用手指对牙关做出缝合的样子，并比划ok的手势。
  薛飞狠狠的，又瞪了陈朝三秒，才转身离开。
  对面铁栏内，一名在心中已然将陈朝默认为导师的犯人，小声而恭敬的问道，“您一定是犯了什么大案子才被关进来的吧，能跟我们说说么。”
  陈朝笑而不语，意味深长的瞥了对面一眼，表情耐人寻味。
  深奥复杂的表情，完全就是高阶版的实例教材，令人感觉深不可测，像是仰望一座巍峨的高山，一众犯人，面面相觑的对视，脸上肌肉重新紧绷住，各自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个灵魂正在升华的自己。
  那名视陈朝为导师，却还没被赐予姓名的犯人，此刻在心底浮出一个坚定的信念，并扎下了flag的旗帜。
  作家的准则一向是只管挖坑不管埋，陈朝哪里晓得一堆轻量刑的罪犯里面，竟然悄无声息的诞生了一只信徒。
  还属于那种刚破壳而出的雏鸡，菜的抠脚！
  那么，课后题来了！
  在屏幕另一端认真窥视阅读的“看客们”，请结合上下文内容，仔细推敲出这只隐蔽的信徒，究竟是罪犯群里的哪一只？
  环视着空空洞洞的单人间，陈朝有些无聊的吐了口气，走到墙角继续抚摸着墙壁寻找灵感，另一只手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。
  打卡的时间刚跨过半个小时。
  刷脸成功的人物依旧是23的进度，不消说，这两个完成的人物指标，肯定是薛飞和邓斌贡献的。
  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，陆陆续续有来上班的民警进入到工作状态。
  一个手里提着两袋包子，刚来派出所实习没俩月的女警，火急火燎的跑进来，正好看见薛飞从拘留室那边走出来。
  “听说你们昨晚出警了，咋回事儿？”王燕将一袋包子甩给薛飞，好奇的问道。
  “呦呵，耳朵还挺灵啊。”薛飞接过袋子，直接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，没嚼两口就生吞下去。
  “那是，虽然我来的晚，但是我人缘好啊。”王燕身上透着一股爽利劲，追问，“你别光顾着吃，赶紧给我讲讲。”
  “有啥好讲的，报案人自己已经撂翻口供了，案子已经被撤掉了，这件事简直诡异…我反正是看不太懂了。”薛飞朝着邓斌的方向努了努嘴，“我师傅这不是正发愁呢，唉对了，你平时不是喜欢瞅心理学的书籍吗？”
  “就是瞎瞅瞅，懂那么一点，怎么了？”
  “拘留室关单间那位，你去瞅瞅呗，看看他脑回路到底什么情况，究竟像不像是个杀人犯？”薛飞将王燕手里另一袋包子也抢走，嘴里含糊不清的补充道，“你抓紧时间，那人过会儿就得放了。”
  “哎，那我早饭！”王燕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上，肚子在叽里咕噜的乱叫。
  “我师傅折腾一晚上，还啥没吃呢，我先拿给他，过会儿我出去社区调取个监控，回还你两袋。”
  王燕揉揉委屈的肚子，目光看向拘留室，眼里闪烁着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