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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今天和离了吗 第27节

沈诀的神色有些躲闪,他松开宋湘宁的手腕,低声道:“府中不可一日无主,公主还是留下来主持大局为好,更何况,我还需要劳烦公主,去将陆大夫请回来。”
  陆大夫是沈诀请来专门照顾沈夫人身体的,平时就住在公主府里面,若是沈夫人身子不舒服了,也好即刻诊治。最近这些天是年节,所以陆大夫回家过年,不在公主府。
  宋湘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,问道:“你不让我去,就是为了这个?”
  “……是。”
  她沉默半晌,终于还是柔柔一笑,应了声好。
  “那我去叫锦心和言笑为你收拾行李。”
  迈出房门的那一刻,宋湘宁深吸了一口气,才缓解了胸腔之中的那股憋闷感。
  她知道沈诀一向不愿让她涉足过多关于他的事情,可却没想到,他居然连让她一道回沈家老宅都不愿意。
  怎么,是嫌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带回家,还能丢了他的人不成?
  说让她留在府里主持大局,如今是年节,府中本就没有什么事,哪里来的“大局”可以主持?
  再说那位陆大夫,家中祖祖辈辈都住在京城,离公主府也就几条街的距离,叫他回来,不过是派个小厮去传个话的功夫。
  说到底,他就是不愿意带着她一道回去罢了。
  宋湘宁垂眸自嘲一笑,深吸一口气,走到廊下,招手唤了锦心和言笑过来。
  -
  屋内,沈诀看着宋湘宁的背影,烦躁地捏了捏眉心。
  这些天,他和易钧都在暗中从太子那边探听消息,只不过太子身边的人口风都很紧,他到现在都不知道,太子为什么要调查他的身世,也不知道太子的调查如今到了哪一步。
  太子这样的举措,更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揣着什么秘密。
  不光太子和皇上想知道,他更想知道。
  只可惜这么些天以来,易钧仍然没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,不过倒是有一点,太子那边似乎进展的也不太顺畅,加之年节过后要准备迎娶太子妃,所以他们的调查已经暗中停了下来。
  这一停,正是他的机会。
  如果他能在此期间发现太子和皇上想要的真相,那么也能想出些应对的举措来。
  他不喜欢这样坐以待毙的感觉,此次回乡,正好可以借机调查一番。
  沈家老宅离平屿村不远,他让同和带着母亲先走,自己去宁漳山上探查一番,之后再去追赶也还来得及。
  只不过这样,就没办法让宋湘宁跟着他一道回去了。
  太子毕竟是她的哥哥,如果让她知道太子在暗中调查他的话,她必定会非常为难,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妙。
  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,沈诀也不打算让宋湘宁跟他一起回沈家老宅。
  虽然老宅已经翻修过,但与京城的宅子比起来,依旧可以称得上破败两个字,她在京中待了这么久,去了那里一定会不习惯。
  思索的功夫,宋湘宁已经叫了锦心和言笑过来,她们两个人办事效率很高,不出片刻就将他的包袱给收拾好了,同和也已经将车马备好,宋湘宁叮嘱了他几句,便将包袱递给他,看着他上了马车。
  目送着马车一路走远,宋湘宁正准备转身回府,却突然看见地上掉了个东西,她走进一看,才发现是个鼓鼓囊囊的钱袋。
  言笑也跟着走上前,看到那钱袋不由得惊道:“这是奴婢塞进驸马包袱里的钱袋,怎么掉到这里了?”
  “或许是方才不小心掉了出来。”宋湘宁不知道沈诀身上还有没有钱袋,这一路南下,吃住都需要用钱,若是没有那可真是麻烦大了。
  好在马车还未走远,还能来得及追上,她转过身,吩咐道:“趁着驸马还没出城,快去备马车。”
  锦心和言笑应了一声,行过礼之后,匆匆下去准备。
  第30章 是她,不要沈诀了。……
  马车驶入城南的一条街道,沈诀不知想到了什么,突然出声叫停。
  坐在车辕上的同和掀开帘子,问道:“大人有何吩咐。”
  沈诀沉吟片刻,吩咐道:“你去沈府一趟,告诉赵姑娘,我有事要回一趟平屿村,让她放心在府里养病,也吩咐管家,不要怠慢了她。”
  同和知道那位赵姑娘曾是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,当下就应了一声是,从车辕上跳了下去,快步朝沈府的方向跑去。
  没过一会儿,他就又跑了回来,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呼吸之后,才道:“大人,都吩咐好了。”
  沈诀点点头,放下了帘子,吩咐车夫继续前行。
  母亲的病拖不得,他还是要快些回去才好。
  谁知马车才走了没一会,就听见后面隐约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,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熟悉。
  沈诀还未来得及细想,马车就猛地一停,随后同和掀开了帘子,不安道:“大人,是赵姑娘。”
  沈诀闻言,将身子探出马车外朝后瞧,果然看见了赵仙媛的身影。
  赵仙媛看见马车停了下来,心里也是一喜,连忙加快了脚步跑过来,两只手紧紧扒住窗沿,似乎生怕下一刻马车就又走了似的。
  沈诀上下扫了她一眼,发现她衣着单薄,发髻也有些凌乱,像是急急忙忙跑出来的,不由得问道:“赵姑娘有什么事吗?”
  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同和,下意识以为是他没有把事情交代好。
  同和收到他的眼神,连连摆手道:“奴才跟管家说清楚了的!”
  “大人。”赵仙媛开口,眼睛里噙着泪珠,楚楚可怜。
  “我知道大人要回平屿村,求大人带我一道回去吧!”
  沈诀有些不解:“你要去那里做什么?”
  他不是去游山玩水的,连宋湘宁他都没有带上,又如何能带上她?
  赵仙媛眨眨眼睛,泪珠从脸颊滚落了下来,“不敢欺瞒大人,我的父亲,就葬在平屿村。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去探望过了,实在不孝,还望大人能够成全我的孝心!”
  她的父亲葬在平屿村?
  沈诀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毛:“你不是京城人士吗?”
  当初他就有些疑惑,为什么她明明是京城中人,却会出现在旱灾最严重的南方,不过她身上有他带了多年的长命锁,他便没有再多想,今日听到她说起父亲葬在平屿村,心中的疑虑便又被勾了起来。
  当时看她,他便猜测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偷偷跑出来玩的,总之不会是平屿村那种小地方的人,可为何她的父亲却会葬在那里?
  赵仙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,她勉强笑了两下,开口道:“其实……我、我家祖宅是在平屿村的,后来父亲遇到了贵人,就搬到京城里来做生意了。再后来父亲生了病,临走前说想要落叶归根,要葬在平屿村,我就照他的吩咐办了,父亲下葬以后,我就把宅子卖了去投奔了姑母,谁知遇上了旱灾,姑母他们……”
  她说到伤心处,眼泪又簌簌落下,沈诀有些不忍,在马车上四处张望了一圈,抓了一个帕子递给她。
  赵仙媛擦干了眼泪,接着道:“求大人带我回去,让我给父亲上一柱香,我知道自己这么些日子以来让大人费心了,等我回去之后,就在平屿村安定下来,再不麻烦大人了!”
  沈诀听着,眉头蹙得越发紧。
  赵仙媛在平屿村无依无靠,她一个姑娘家,又生的娇俏,难保不会被村中恶霸看上纠缠,他定然是不能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的。
  可是看她的模样,应当也是很想回去祭拜自己的父亲的,她现在独身一人,回去一趟终归不方便,跟着他一道确实是既便捷又安全。
  沈诀叹了一口气,点了点头道:“你先上来。”
  赵仙媛面色一喜,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,小跑两步上了马车。
  -
  宋湘宁站在城门处等了半晌,却还是没有见到公主府的马车。
  如果不是她特意问过城门口的守卫,确定今日还没有马车出城,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晚了。
  可她明明是在沈诀后面出门的,为何反倒比他先到城门口?
  宋湘宁手里握着钱袋,来来回回地在城门附近走动着,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顺着路折返回去,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,终于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。
  等到马车走近了,她看到车辕上坐着的人,这才松了一口气,朝着同和招了招手。
  同和见到她,连忙吩咐车夫将马车驾到一边停下,还不忘趁着这个间隙掀开帘子对沈诀道:“大人,是公主。”
  坐在马车上的赵仙媛闻言顿时身子一僵,有些不安地朝沈诀望过去。
  “大人,我……”
  她虽不知沈诀是什么官职,但她知道易大人是朝廷派去赈灾的钦差大人,沈诀身为他的朋友,自然也应当身居高位,可她不知,沈诀居然还与公主相识。
  她对沈诀了解的不多,从府中下人口中也探听不出什么,这么些日子以来,她甚至连他是否婚配都不知道。
  她生怕沈诀跟这位公主有什么牵扯,心中越发不安,咬紧了唇瓣小心翼翼地去望他。
  却见沈诀面上没有半分波澜,似乎并没有因为来者是公主就多么惊讶,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便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。
  赵仙媛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,只小心地将身子凑到车壁上,侧耳去听外面的谈话声。
  只可惜,沈诀似乎是走远了,她什么都没能听清。
  宋湘宁将手中的钱袋交到沈诀手上,疑惑地瞅了几眼马车的轮子,道:“我在此处等了许久却不见你,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。”
  沈诀握着钱袋的手微微一顿,想到马车上的赵仙媛,他突然生出了几分心虚。
  明明他和赵仙媛之间什么都没有,他也只不过是顺路载她回去祭拜父亲,可是迎着宋湘宁澄澈的眼神,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。
  他清了清嗓子,向她道了谢,见她身上穿的单薄,不由得道:“外面天凉,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
  宋湘宁点了点头,她本来就只是来送钱袋的,并没有要与他长谈的心思,他还要赶路,她也不便耽搁。
  看着沈诀上了马车,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,也准备转身上马车,可谁知她才不经意地抬眼,整个人却瞬时愣在原地。
  马车缓缓驶离她的视线,小窗的帘子也随风落下,可方才帘子被风掀起时,她真真切切地看见,马车里面还坐着个姑娘!
  一时间,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,连一丝知觉也无。
  她可以不在意沈诀不带她一起回沈家老宅,可她万万没想到,沈诀居然会带那个女人去!
  他就如此急不可耐地,想要将她带到沈夫人面前吗?
  他可还记得,沈夫人生了病,他就不怕自己这一遭,让沈夫人的病更严重了?
  为了这样一个女子,他竟已经糊涂到了这种地步!
  宋湘宁只觉得,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沈诀一样。
  当初在长安街上的那一瞥,她觉得他从容淡定,宠辱不惊,是难能可贵的有才之士。
  可嫁进来的这些日子,她见到的,却只有他的冷漠、疏离。
  那个温润端方,雅致有礼的沈诀,终究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。
  不是沈诀不好,而是她把他想象的太好了。